最正确的选择

　　最正确的选择

　　■黄鹏举

　　1995年冬天，我如愿成为一名边防战士。身处茫茫的大兴安岭，我手脚的冻疮长了一圈又一圈，耳廓的死皮脱了一层又一层。苦吗?当然苦。可我知道，没有军人的付出，哪有人民的安宁。

　　一天，连队组织出早操，一班的宫班长发现连队旁边的孤寡老人卢奶奶家，没有像往常一样升起炊烟，随即带领我们几个前去查看情况。当时，卢奶奶蜷缩在炕头，嘴里发出“嗯嗯”的呻吟声，宫班长急忙伸手摸向她的额头：“不好，卢奶奶发烧了，赶快请军医过来，并向指导员报告情况!”指导员派2名战士轮流照看。一周后，卢奶奶完全康复，她家又像往常一样升起炊烟。每年秋天，卢奶奶将自己采摘的新鲜野菜和野果送到连队，给我们“解馋”。这样的鱼水深情令我难忘。

　　3年后，我考上军校。离开连队那天，内心五味杂陈，我觉得大兴安岭的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三班长，今年毕业分配的名额下来了。作为咱们学员队的骨干，你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队里想推荐你去海军……”我站在一旁，沉默良久。海军部队是很多学员梦寐以求的选择，但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老战友战风斗雪的身影，想起他们在那片冻土上种出的新鲜蔬菜……

　　“队长，感谢组织的关怀。我还是想回大兴安岭，回到我曾经战斗过的边防连队。”

　　队长点了点头，鼓励道：“好样的三班长，我支持你的想法。”

　　我又回到了那支被授予“艰苦奋斗模范连”荣誉称号的先进连队。站在熟悉的训练场，望着战士们摸爬滚打的身影，闻到村支书身上熟悉的旱烟味，听着他那句“连队最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关切话语，我忽然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20多年的坚守，我从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团职干部。期间，我想过放弃，因为工作的快节奏让我无暇兼顾家庭，时常心生愧疚。

　　“妈妈说，爸爸是我们家的英雄。爸爸，你要注意身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我都能听到女儿期盼的声音。她那时刚满6岁，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鼓起勇气去找处长，透露出想转业的念头。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当晚，我工作结束准备回宿舍休息，发现处长的办公室亮着灯。我轻声来到他的门前，屋内翻阅文件的声音依稀可辨。处长推门出来，和我撞了个满怀：“这都几点了，还不快回去休息。”

　　“我看您还在加班……”

　　“我呀，晚上不忙活一阵子，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么多年，习惯了。”处长笑道。

　　回宿舍的路上，我回头望了望依旧亮着灯的窗户，转业的念头烟消云散。

　　时光荏苒，如今我调整到乌苏里江畔的人武部任职。如何提升国防动员能力建设，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课题。我深感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分，须时刻挺起脊梁，以昂扬的斗志书写新的故事，留下充实、无悔的军旅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