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过小年

　　海上过小年

　　■黄海涵

　　南中国海，碧波荡漾，一艘银灰色海军战舰正迎着冬日暖阳游弋巡逻，鲜艳的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在主桅之上。

　　列兵小王，23岁，分配上舰不足两个月，却已随舰出海近40天。

　　南中国海的冬季，风大浪急，晕船反应成了小王上舰后需要克服的第一关。出海以来，小王坚持跟班学习、努力适应，但风浪一大仍会感到头晕目眩，胸中翻涌不已。

　　忙忙碌碌中，日历翻到农历小年。风浪似乎也知道这天是中国传统节日，略微收起了脾气，海面变得平静了不少。

　　中午上更前，小王听到大家议论纷纷：“今天晚上加餐，一定要来吃饭啊!”

　　内舱值日在旁边说：“听说今晚有炊事班长最拿手的羊肉汤!”

　　下更后，小王路过餐厅，羊肉汤的浓浓香气源源不断地从厨房飘了出来。

　　18时，广播响起：“第一批开始晚餐。”

　　小王赶紧奔向餐厅，只见门口已有十几名舰员热热闹闹地开始排队了。

　　小王伸长脖子张望着，七八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整整齐齐地排在餐台上，冒着热气。两个餐台中间放着一个大桶，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羊肉汤!

　　舰员们一个个笑容满面，熙熙攘攘地围在羊肉汤桶周围盛汤。一碗接着一碗，一桶羊肉汤很快就见底了。

　　炊事班长一边笑一边喊：“不着急，够吃的，还有还有!”转身又指挥炊事员从厨房抬出一桶满满的羊肉汤。

　　终于轮到小王了，他从桶里拎起大汤勺，舀了几下，一块儿肉也没舀到。

　　炊事班长见状，从小王手中接过汤勺，抄底一捞，几块羊腿肉便稳稳地躺在了勺里。他把肉放进小王的碗中，又添上两勺汤，告诉小王：“多吃点，吃饱了不想家。”

　　“谢谢班长!”小王端碗坐到桌前，抬起头看看身边的战友们。

　　同舟共济两个月，这是小王头一回如此仔细地看大家吃饭。

　　每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羊肉汤，一盘菜和一大碗米饭。有人跑去捞了几瓣泛着青绿色的腊八蒜，有人往羊肉汤里倒上点陈醋。

　　小王的心中突然涌出阵阵的温暖和感动。在家读书时，眼下这个时节该开始“忙年”了。还记得，全家在妈妈的指挥下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后，妈妈就会摘下围裙，疲惫又舒坦地往沙发上一坐，叹一声：“这才有个过年的样子!”还记得，将家门上的大红福字和对联更换一新之后，爸爸会搁下手中的浆糊，左右端详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还记得，全家采购年菜时，将水果、干果、肉蛋米面装上满满一车，千万不能忘了奶奶的叮嘱：“一定要买鱼，这叫年年有余!”

　　今年春节，战舰还要向前航行，小王也将远离家乡、坚守战位，这感觉新鲜又特别。他望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望着身边班长和战友热情洋溢的面庞，似乎对家与国的含义有了更深更重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