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武警湖北总队特战老兵姬建锋,感受属于他
特战老兵的拆弹人生
■解放军报特约记者 王钰凯 张鹏飞
四级警士长姬建锋向安全地带转移爆炸物。张恒铭摄
跪在地上,四级警士长姬建锋轻轻拨开一堆碎石,一枚未爆弹的尾翼露了出来。
排爆现场一片沉寂。隔着头盔,姬建锋似乎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呼吸声与心跳声。在实弹射击靶场,这是他感受到最安静的时刻——此前,战友们的口号声、武器装备的射击声、对讲机里的指令声此起彼伏,响彻四周。
这枚未爆弹不大,却足以致命。有人说,排爆手指尖与爆炸物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搜排爆手,是部队中最危险的岗位之一。作为生死考验面前的逆行者,姬建锋一直奉行着“用生命拯救生命”的职业标准。在他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种平凡的英雄主义——即使畏惧,也会一往无前。
姬建锋出生在农村。曾经,他是班长眼中“干啥啥不行”的新兵。现在,他是战友眼中的“搜排爆专家”“草根发明家”“装备修理师”。过去的15年里,他处置未爆弹药14枚,培养搜排爆手100余人,发明装备器材8件,获得国家专利2项。
成长的背后,是个人的奋斗、战友的帮助以及部队的培养。近些年,武警湖北总队按照能打仗、打胜仗的要求,切实在人才培养、引进、使用上投入更大精力,集中更多资源,推动人才建设水平整体跃升,涌现出一批像姬建锋一样的特战人才。本期军营观察,就让我们走近老兵姬建锋,一同感受属于他的拆弹人生。
距 离
拆除心中的“定时炸弹”
在低温的作用下,姬建锋的双手有些发抖。这是身体唯一暴露在室外的部分——为了保持最佳的手感,姬建锋排爆时从不戴手套。
汗水已经浸湿全身。排爆服内外,仿佛两个世界。
眼前的榴弹是实弹射击时产生的未爆弹,姬建锋迅速判断出其威力:约70克黑梯炸药,杀伤半径7米左右。如果出现意外,排爆服应该能保命。
确保安全的最好办法就是保持距离。但为了彻底排除隐患,姬建锋不得不缩短距离,在距未爆弹一臂远的位置作业。他明白,如果出现更大威力的炸弹,排爆服的作用只能是“心理安慰”和“留个全尸”。
姬建锋记得刚加入搜排爆班时看过的一部电影——《拆弹部队》。那是2008年,他通过选拔进入特战大队,电影正好上映。姬建锋对电影开篇的场景印象深刻:恐怖分子引爆炸弹,即使穿着排爆服,数米外的排爆手依旧没能幸存。
不过,21岁的姬建锋一腔热血,完全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当时感觉没多危险。”姬建锋回忆道。
类似的“错觉”持续了3年,直到姬建锋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实战经历。
那天中午,中队接到电话——某重点交通枢纽场所发现疑似爆炸物。
来到现场,姬建锋感受到与平时训练不一样的氛围——四周全是公安特警。一些人眉头紧皱,大多数人则沉默不语。“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他说。
由于机器人无法抵达预定位置,指挥员决定让姬建锋前去处置。
姬建锋不断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紧张极了——“会是什么类型的爆炸物?会不会突然爆炸?应该怎样拆除?”拆弹前,姬建锋心里与炸弹已经进行了第一波交锋。
悬疑电影中有个“桌下炸弹”理论:如果观众不知道桌底下有一颗炸弹,当炸弹爆炸时,他们只会受到惊吓;如果观众知道桌底下有一颗炸弹,但不知道何时会爆炸,他们的心就会始终悬着,跟着风吹草动一起颤抖。
“不知道什么类型、何时爆炸的炸弹更让人恐惧。”姬建锋说。他曾在排爆手册中看到,每公斤炸弹爆炸能释放3000至9000千焦的能量。这是个什么概念,姬建锋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被爆温灼烧前,冲击波或者炸弹破片就会将他撕碎。
姬建锋回头看了眼战友,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他。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最高的敬意,也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从战友们的眼神中,姬建锋看到的不是生死离别,更多的是一种“相信”。“加油,肯定没问题。”中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姬建锋回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向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姬建锋离战友越来越远,离危险越来越近。
在特战大队,姬建锋还有另一个身份——器材保管员。这个岗位,为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平台,他可以拆装并研究各类武器装备。
姬建锋从小喜欢拆东西。他曾将家里的收音机拆了,剪掉喇叭、砸碎磁铁、拆卸电路。最后,免不了挨父亲的一顿打。“黄色的皮带,我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打得并不狠。”他回忆道。
别人眼中的危险,在姬建锋眼里,更多的是一份刺激。
30米,20米,10米……当姬建锋逐渐靠近疑似爆炸物的藏匿地时,反而没那么害怕了。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完成任务,不要辜负战友们的期望。
姬建锋半蹲着钻进仓柜,找到了那个疑似爆炸物:一个中国邮政的包裹,圆柱形的盒子,像点火式炸弹。他用便携式X光检查机扫描,发现包裹和硝酸铵炸药的密度差不多。
“必须尽快转移。”姬建锋心想,此处有大量燃油,如果出现意外,后果不可想象。他捧着爆炸物,小心翼翼地离开那里,将其转移到安全区域。
当姬建锋拆开盒子,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爆炸物”竟是一盒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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