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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战场

来源:特战基地 编辑:华夏网 时间:2025-08-21 01:58
导读:三八线附近的一条盘山土路上,一辆美制“道奇”中吉普车正在夜色掩护下前行。这辆车样式独特,长长的车头、短短的后厢,被方方正正的驾驶室均匀分隔开来,前面看起来像吉普,

  夜色中的战场

  ■罗义翀

  一

  三八线附近的一条盘山土路上,一辆美制“道奇”中吉普车正在夜色掩护下前行。这辆车样式独特,长长的车头、短短的后厢,被方方正正的驾驶室均匀分隔开来,前面看起来像吉普,后面看起来像卡车。

  点点星光透过云层洒落,驱散了笼罩在中吉普身上的黑暗。云朵在穹顶翻了个身,再一次遮住星光,中吉普的前方又被黑暗占领。驾驶员梁钧瞪大眼睛盯着车头前的三五米处,这已经是他视野所能达到的极限。这条路第一次走,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一旁的副驾驶朝古拉,反复摩挲着一把汤普森冲锋枪。驾驶室里格外安静。

  一束突然亮起的强光射向中吉普,光柱透过玻璃在驾驶室内乱窜,把梁钧的眼睛围得水泄不通。中吉普一个急刹扎在路中央。朝古拉蜷缩在座椅上,耳朵紧紧贴着门框,那把之前在他手中翻腾的汤普森冲锋枪,枪口正缓缓探出车窗,随时准备向外面的敌人倾泻自己的怒火。

  “哗哗哗!”脚步挪动声越来越近。“咔咔咔!”子弹上膛声越来越多。正当朝古拉准备破门而出先发制人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别动手!自己人!”

  二

  临时兵站站长黄祁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小林眼尖,隔着老远看到坐在美军车里的是自己同志,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怎么会有自己人?”梁钧十分意外。经常在这一带执行任务,哪儿有接力兵站、哪儿有汽修站、哪儿有修路队,他心里门儿清。目前这里属于敌我争夺区,按说不会贸然开设兵站。

  黄祁解释说,前一天晚上,主力部队发动突袭挫败“联合国军”,战线向前推进3公里。敌军正在疯狂反扑,为了支援主力部队,附近的运输力量全都动了起来,接力兵站也随之一路向前线开设。梁钧二人3天前就出来执行任务了,并不清楚战局发生的变化。

  “这家伙从哪儿搞的?”兵站的战友把中吉普围成一圈,一会儿摸摸车灯,一会儿拉拉把手,兴奋得像是见到了新媳妇。这时候,一个战友过来说炒面准备好了,拉着梁钧二人进兵站就餐。

  “这也太简陋了。”看着这个依托路边土坡,用几根粗木条和一些碎木板、破草席搭建的临时兵站,梁钧感叹道。

  三

  接过盛放炒面的袋子,梁钧抓起一把喂进嘴里,硬邦邦的,咬着有点费牙。但实在是饿了,他顾不得多嚼上几口,便往肚子里咽,顺手从地上抠出一块雪塞嘴里。他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一袋炒面很快见了底。

  黄祁注意到,梁钧吃炒面时只用了右手,左手在衣袖里藏着,只是偶尔触地支撑一下身体。黄祁走上去扶起梁钧的胳膊,撸起袖子一看,左手掌心位置缠着几根从棉衣上扯下的布条,红色的血渍还在慢慢向外渗透。

  一天前,梁钧二人向前线部队运送完一批物资,正准备返回时,3架敌机从天上扫过,照明弹将天空染成白色。梁钧二人赶忙靠边停车,快速从后厢里拖出大树杈子往车身上盖。

  即将完成伪装时,一连串机关炮从天上打下来,躲避不及的梁钧左手被子弹贯穿,车厢板上也留下密密麻麻的窟窿眼。朝古拉急忙拖着他躲到路边水沟中。敌机慢悠悠飞到“嘎斯”运输车头顶,丢下3枚炸弹,这辆老伙计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两把步枪、一袋炒面、一壶清水都在驾驶室里化成灰烬。不能走大路,简单包扎完伤口,手无寸铁、失去补给的两人沿着公路的方向,在路边的树丛间穿行。

  四

  夜路走起来格外漫长。

  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梁钧与朝古拉准备找个隐蔽的树丛休息一会儿。还没等他俩停下脚步,前方的路上就传来车声。朝古拉准备冲上大路察看,被梁钧一把拽住。带着朝古拉慢慢摸到路边,梁钧趴下身子,右耳贴地,双眼紧闭,感受着大地的脉搏,“躲好!多半不是自己人。”

  果然,一辆美制“道奇”中吉普车出现在两人视野里,车头插着的星条旗格外引人注目。中吉普停在了距离两人不足10米的地方。“哐当!”主驾驶一侧的车门被推开,一个美国兵从车上跳下,朝着两人的方向过来。

  5米、4米、3米……美国兵叼着香烟,手持汤普森冲锋枪慢慢停步。梁钧二人悄然不动。一泡尿撒在树丛里,美国兵深深嘬了一口香烟,心满意足时,突然被前方树丛中扑出的一个黑影按倒在地。蒙古族战士朝古拉压在美国兵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梁钧顺势上来抢夺冲锋枪。

  僵持几分钟后,美国兵终于断气。梁钧把枪丢给朝古拉,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向中吉普走去。休息片刻,梁钧准备启动车辆返回,朝古拉突然下了车。他走到车头前,一把扯掉碍眼的星条旗。

  五

  黄祁找来一卷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将梁钧缠在手掌上的布条解开。内层的布料和伤口已经黏结在一起,痛得梁钧上下牙咬得咯咯作响。这里没有酒精、碘伏,能找来一卷纱布实属不易。

  “少缠两圈,一会儿还要开车。”梁钧阻止了黄祁试图将他的手包成一个“粽子”。在这个每天都有战斗打响、随时都有战友受伤的地方,纱布是珍贵资源,梁钧打心底不愿意浪费。

  之前检查车辆时,梁钧发现中吉普的后厢里装着几箱榴弹炮。这属于缴获的重要物资,必须尽快赶回团里交由组织处理。

  兵站的战友将两人送上中吉普。黄祁看到驾驶室座位上摆着一个美军头盔,便转身跑进兵站。不多时,黄祁小跑着回到车前,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头盔,“给,正好给你俩凑一对。这玩意儿防弹,路上注意安全!”

  趁着夜色,中吉普又一次出发了。

  六

  灯光再次出现在梁钧的视野中,这是一处南朝鲜伪军的哨卡。按照以往经验,哨卡一般不超过10个人,此刻不排除有士兵正在休息,吃掉已放松警惕的敌人并非不可能。

  “道奇”中吉普车慢慢减速,梁钧和朝古拉忙着观察对面的人数、装备以及判别可能存在的视野盲区。还有10多米就要抵达哨卡,对方识别出是美军车辆后,灯光就没有再直射车头,改为随车缓缓移动,像是在为中吉普指路。

  “1个,2个……5个,不对,是7个!”梁钧发现,两个军官模样打扮的人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小跑着准备过来“报到”。

  “哒哒哒……”随着“道奇”中吉普车猛然提速,汤普森冲锋枪火力全开,子弹顷刻间射向几米外的敌人……

  中吉普驾驶室座位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两排武器。后厢里,规规矩矩地坐着两排士兵,陪伴他们的,是捆在身上的绳子和黑洞洞的枪口。

  夜色浓郁,“道奇”中吉普车驶向远方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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