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千秋的壮丽史诗——读毛泽东长征诗词
1935年,长征途中不少红军将士亲眼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作为红军领导人的毛泽东,枪林弹雨之中,突出重围之余,也常常勒缰缓行,伴着马蹄的节奏吟咏字句,推敲诗词。以至20年后,他还有些留恋地说:“在马背上,人有的是时间,可以找到字和韵节,可以思索。”毛泽东自称“马背诗人”,即由此而来。而3首《十六字令·山》,作者自署创作时间为1934年到1935年,也就是说,寥寥48个字,诗人推敲了一年或者至少跨了两个年头。当时,毛泽东身为红军统帅,率部辗转,左冲右突,如何还有闲情逸致写诗填词呢?事后多年,连他自己都感叹:“当一个人处于极度考验、身心交瘁之时,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的时候,居然还有诗兴来表达这样严峻的现实……”毛泽东将红军统帅与马背诗人两个反差极大的形象叠加一起,将生死置之度外,以郊寒岛瘦的苦吟精神来寻觅绝妙好词。
以《七律·长征》为代表的毛泽东长征诗词诞生于漫漫征途中,传诵于枪林弹雨里,已然成为长征这一伟大史诗性事件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是长征精神的高度概括和艺术表达,是长征文化的标志与象征,它们本身就是记录长征的伟大史诗。
当毛泽东引领的挑战人类极限的红军万里长征行将收官,即将画下伟大史诗的句号时,作为一个激情豪迈的诗人,作为一个运筹帷幄的统帅,作为一个高度重视文化力量、强调枪杆子和笔杆子一起抓的大政治家,在如此重大的历史节点,岂能无诗以记?于是,毛泽东火山喷发式的诗词创作开始了——从《十六字令·山》(3首)到《忆秦娥·娄山关》,尤其是1935年10月这一个月中就写出《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七律·长征》《念奴娇·昆仑》《清平乐·六盘山》4首,这在毛泽东长达60年的诗词创作生涯中是罕见的。
正如长征是属于中华民族的传奇一样,长征诗词也是属于毛泽东的传奇。借用并翻新《滕王阁序》中“二难并”“四美具”的标准以试析之。
首先是对象宏大,题材空前。正如毛泽东所概括:“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历史上曾经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12个月光阴中间,天上每日几十架飞机侦察轰炸,地下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路上遇着了数不清的艰难险阻,我们却开动了每个人的两只脚,长驱两万余里,纵横11个省。请问历史上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没有,从来没有的。”苦难辉煌空前绝后,无从下笔,难于言表。此一难也。
其次是生死一瞬,千钧一发。长征路上顽敌凶悍,军情凶险,战机莫测,前途未卜,陷入重围是常态,历经战阵的毛泽东妙计频频、指挥若定。如此临危不惧,淡定从容,真乃“弥天大勇诚能格”(柳亚子),古往今来一人也。周公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惜无诗以记;曹孟德横槊赋诗“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只在宴席上。向死而生,以诗记史,勇气难,心境更难。此二难也。
因此二难之故,我长征众将领及领袖人物中大知识分子(如周恩来、秦邦宪、张闻天、王稼祥、凯丰、成仿吾等)或干脆就是古诗词大作手(如朱德、董必武、叶剑英等)会因毛泽东第一时间捷足先登,而心生“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慨、之憾、之叹吗?会有的,但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太难了。以至于30年后,长征亲历者、开国上将肖华经过长期酝酿与构思,才厚积薄发拿出此后成为经典的《长征组歌》。
难度高决定了起点高,挑战大意味着空间大。毛泽东长征诗词之所以成为红色经典中的经典、历经80多年时光淘洗而愈发璀璨的艺术明珠,全在于“四美”兼具。何谓“四美”?一曰五千年中华民族精神的坚韧、顽强、决绝、勇毅之美;二曰中华民族精神浓缩、放大并与中国共产党人的崇高信仰、坚定信念相融合之美;三曰中华古典诗词的简洁、铿锵、深邃的艺术之美;四曰三美归于一美:毛泽东天赋大才、天降大任、天地人和、文武之道荟萃一身之美。
如何描述这一历史时空中的毛泽东形象?李大钊名联“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以借用来作为精准写照。铁肩者,共产党人骨头够硬。道义者,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要义,改造中国与世界,首先要让1840年以来受尽屈辱的祖国和人民寻求独立和解放,站立起来。妙手者,大才也。妙手因铁肩而更妙、更有底气、更加磅礴豪迈。文章者,文以载道,喊出的就是中华民族要崛起、要强盛的时代最强音。为达此目的,敢于藐视一切艰险,毫不畏惧任何强敌。
毛泽东用马背上吟出的诗词,记录了他和广大红军将士用双脚丈量出来的两万五千里行程——一卷光耀千秋的壮丽史诗。
正是:脚下千秋史,马上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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