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侧重的战争制胜路径

　　各有侧重的战争制胜路径

　　■夏云峰 张　　冉

　　●战争制胜路径泛指赢得战争的途径、方式和方法，它规定了战争中目标的确定、手段的选择和行动的运用。理解把握战争制胜路径的基本构成，选择符合战争实际的制胜路径，是筹划指导战争的必要前提和基础

　　战争是国家、民族和政治集团等战争行为主体间的整体对抗，军队之间的对抗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达成战争制胜，就是要使敌对的战争行为主体屈服，服从己方对矛盾争端解决的安排。所以，战争制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国家、民族和政治集团等战争主体的行为，而不单单是军队这一武装斗争行为主体的行为。从逻辑上讲，作战制胜作为连接战争制胜众多桥梁中的一座，武装斗争制胜是过程，战争制胜才是结果。战争的标志和核心是有组织的武装对抗，所以有组织的武装对抗消失与否是战争结束的标志。有组织的武装对抗可分为正规作战和非正规作战，即便正规作战结束，如果非正规作战仍在持续，仍然制约、阻碍敌方战争政治目的的实现，战争就谈不上终结。也就是说，剥夺敌方进行战争的能力，是以剥夺有组织的武装对抗能力为标志的。

　　进行和支撑战争的能力载体与来源，可划分为三个层次，最内层是作战体系，中层是国防体系，最外层则是国家体系，三者在构成上为包含与被包含关系。战争能力载体与来源的三个层次，决定了赢得战争有三种基本路径。第一种路径是聚焦打击破坏敌作战体系。打击破坏敌作战体系，旨在破坏摧毁敌作战能力的直接载体，可以使敌方丧失安全保卫能力，进而丧失战争能力。这种路径由于对敌战争决策者的影响较为间接，不是直接削弱敌国家体系的运转能力。第二种路径是聚焦摧毁破坏敌除去作战体系的国防体系。国防体系是作战体系的直接依托，对其实施打击破坏，则可以断绝敌作战体系的物质和能量的直接来源，致使敌作战能力逐渐枯竭，欲战而不能。第三种路径是聚焦破坏敌除去国防体系的国家体系。赢得战争最可靠的路径是彻底剥夺敌方进行战争的能力，若敌方的政治、经济、外交、文化等系统不能运转，必然无法有效进行包括武装斗争在内的各种斗争。

　　不同战争制胜路径各有优劣，适用的情况各不相同。三种路径中的第三种，也就是超越敌作战体系、国防体系直接打击破坏敌国家体系，可以运用的手段既包括军事手段，还包括政治手段、外交手段、文化手段、法律手段等诸多手段。此种路径往往适用于综合实力占据优势的一方，特别是在对手军事力量对己方国防体系和作战体系无法构成重大威胁的情况下实施。科索沃战争中，北约军队之所以能够绕过南联盟的作战体系和国防体系，直接打击其国家体系要素并取得成功，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南联盟军队缺乏反击手段，难以对北约的作战体系实施有效打击，更不用说影响其国防体系了。而军事上占据弱势的一方，一般不适合选择此种路径，其应对敌方的军事威胁尚且力所不逮，何谈将有限的力量用来打击敌方的非军事目标。

　　三种路径中的第二种路径，也就是超越敌作战体系直接打击破坏敌国防体系，聚焦于打击敌方的战争决策指挥系统、国防动员系统和国防科技工业系统等构成的武装对抗支撑体系。此种路径实施的主体是军队，但政治、经济、外交等领域的力量也能够起到较大作用。此种路径，相较于打击破坏敌作战体系，更难以实施。一是国防体系分布于对方国土广阔空间，很难将国防体系从国家体系中精准地挑选出来;二是国防体系是敌方防护保卫的重点，往往攻击难度大。

　　三种路径中的第一种路径，也就是直接打击破坏敌作战体系，是历史上绝大多数战争都采用的路径。其使用的力量基本都是军事力量，特别是随着军队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非军事力量越来越难以为之。需要指出的是，对敌作战体系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破坏，使敌方无力实施正规作战并不会必然导致敌方的屈服。如若正规作战失败的一方没有丧失继续斗争的意志，通过分散、躲避、藏匿等方式使己方不被彻底消灭，通过非正规作战致使另一方不断遭受损失，作战体系仍然可以维持运转，战争就不意味着结束，更谈不上输掉战争。比如美国发动的阿富汗战争，前后持续近20年，累计花费达2万多亿美元，最后却以撤军收场。

　　战争胜利的充分条件是对手国防体系乃至国家体系的彻底坍塌，无法运转，不能进行有组织的武装对抗。剥夺敌方正规作战的能力主要依靠军队，而剥夺敌方进行非正规作战的能力仅仅靠军队将难以满足战争需要。现代意义上的军队是专门为进行正规作战而构建的，手段功能较为单一，非正规作战在力量手段上综合性更强，更多地依赖于非军事能力，比如对地理环境、社会环境的熟悉，对经贸活动、生产生活规律的掌握等。因此，现代战争需要军事斗争和其他斗争方式共同作用，是一种综合性的较量。

　　在具体的战争实践中，往往是三种制胜路径混合运用。特别是在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战争对抗中，双方都难以在短时间内给对方的作战体系或国防体系造成致命的破坏，只能是利用特殊节点不断地对敌作战体系、国防体系和国家体系进行累积式的破坏。打击破坏敌作战体系，削弱对方的现实作战能力，迫使敌屈服;破坏敌国防体系，削弱敌长久进行对抗的能力，迫使敌屈服;破坏敌国家体系，削弱破坏敌生存能力，迫使敌屈服。应当认识到，战场上打赢只是为制胜对手创造了条件，提供了有利态势和时机，达成“全胜”还需要与经济、外交和法律等其他斗争手段结合运用，构建一体化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